诗篇→爱情比忘却厚,比回忆薄…比失败多
慢慢飞过的那是什么
——外国抒情诗选——
那是有声的孤独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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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敏 译 → (美国)卡明斯
▎ ·爱情比忘却厚
爱情比忘却厚
比回忆薄
比潮湿的波浪少
比失败多
它最痴癫最疯狂
但比起所有
比海洋更深的海洋
它更为长久
爱情总比胜利少见
却比活着多些
不大于无法开始
不小于谅解
它最明朗最清醒
而比起所有
比天空更高的天空
它更为不朽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桑婪 译 →(阿根廷)皮扎尼克
▎ ·淡紫色的赋格曲
你必须写作,没有理由,也不为谁。
身体记得爱,就像点燃一盏灯。
如果寂静是诱惑和允诺。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汪天艾 译 →(西班牙)巴伦特
▎ ·我想做水藻,攀缘的水藻
我想做水藻,攀缘的水藻,
绕在你小腿最柔软的地方。
我想做微风对着你的面颊呼吸。
我想做你足印下细微的沙砾。
我想做海水,咸咸的海水
你赤裸着从中跑过奔向岸边。
我想做太阳在背阴处切出
你初浴后简洁纯净的侧影。
我想做所有,不定的,
围绕你的:风景,光,大气,
海鸥,天空,船,帆,风……
我想做那只被你拿起贴近耳边的海螺,
让我的感情,怯怯地,
混进大海的轰鸣。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乔亦娟 译 →(美国)娜塔莎·特斯维
▎ ·界限
一整天我听见一只啄木鸟
勤奋地工作,在窗外那棵
令人忧心的梓树上。它的任务艰巨,
它的身体是一个铰链,一个门把手
通往凌乱的记忆的房间,在那里面
我能看见我母亲的脸。
她在那儿,再一次,远远隔着那棵树,
那些细长的豆荚和心形的叶子,
把湿床单挂在绳子上——它们每一张都是
横在我们之间一块白色的薄屏风。如此
坚持不懈这只啄木鸟,我确信
它一定在寻找什么东西——不仅仅是
树干里的甲虫和幼虫,而是某种别的礼物
这棵树为它保留。一整天它工作着,
不倦地,使绿色的心为之颤抖。短语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明迪 译 →(美国)特伦斯·海斯
▎ ·盒中的风
这墨水。这名字。这血。这疏忽。
这血。这损失。这孤独的风。这峡谷。
这/一对/迅速/划过的/阴影,绽放
在地毯上方一英寸——这喊声。这泥土。
这不寒而栗。这是我站立的地方:在床边,
在门边,在窗边,在夜晚/在夜晚。
一个女人必须被抚摸多深,多久?
我被抚摸多深,多久?
在骨骼上,在肩膀上,在眉头上,在指关节上:
像姓氏一样抚摸,像湿火柴一样抚摸。
像一只空鞋和一只空鞋抚摸,甜
而不知所以。这墨水。这名字。这血
和奇迹。这盒子。这盒子里的身体。这身体
里的血。这血中的风。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刘荣跃 译 →(美国)蒂斯代尔
▎ ·卡普里之歌
当美好多得难以承受
我怎样将其痛苦赶走,
因为更会让心灵破碎的
是美好而非忧愁。
现在当我看着多梦的大海
(小岛像花儿依偎在它胸怀),
世上只有一个声音
可以让我平静下来。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Tulip 译 →(美国)Karen Garrison
▎ ·爱火纵身
爱火纵身,细听泥塑扑哧之声
在这柔软湿润的深隅,它喃喃自语
求你的指尖再在此处稍抚片刻
乞求你在我这块圣土上更深深地耕耘
请嗅闻这贪吃你的极乐园
求你摈弃你娴熟的掌上建筑术
达到一个更让我销魂的境界
我真的喜欢听你说,瞧!宝贝我找到了
我身体的这一躯肢,用他我可以深挖
你这温馨的红泥直至死去
我说来吧,挖我吧宝贝
快挖,就像播下爱情似番红花
开在我的野蔷薇果的窗下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牛遁之 译 →(美国)布劳提根
▎ ·发现
阴户之花开放
犹如哥伦布脱掉鞋子。
还有什么
比船头触到一个新世界
更加美丽?
周煦良 译 →(古希腊)萨福
▎ ·给所爱
他就象天神一样快乐逍遥,
他能够一双眼睛盯着你瞧,
他能够坐着听你絮语叨叨,
好比音乐。
听见你笑声,我心儿就会跳,
跳动得就象恐怖在心里滋扰;
只要看你一眼,我立刻失掉
言语的能力;
舌头变得不灵;噬人的感情
象火焰一样烧遍了我的全身,
我周围一片漆黑;耳朵里雷鸣;
头脑轰轰。
我周身淌着冷汗;一阵阵微颤
透过我的四肢;我的容颜
比冬天草儿还白;眼睛里只看见
死和发疯。
金水 译 →(意大利)帕韦泽
▎ ·情侣
男人和女人躺在床上慵懒地看着对方:
他们两人的身体都已经精疲力尽地伸出了床外,
男人安静了,只有女人一边喘着粗气
一边颤动着她的肋骨。她那丰满的大腿
骨感的小腿和男人的腿交缠在一起。一阵微风
从阳光照耀的大街上悄悄地吹进来,吹到他们身上。
难以捉摸的空气悬浮在沉重的阴影里
它使那些散发着快乐和幸福的汗水凝聚
在嘴唇上。对视的目光从两个紧紧挨在一起的脑袋上发出
是那样神似,但他们不再觉得对方的身体
像他们第一次拥抱时那般激动了。
他们不再触摸对方。
女人的嘴唇稍微动了一下,但没有开口说话。
她的呼吸变得平稳了,肋骨也停止了颤动
在男人长时间的注视下。女人转过
她的脸来贴上了那个男人,嘴唇对上了嘴唇。
可是男人的目光不会在那个阴影下改变。
阴沉和仍然凝重着的目光在视线以外
在温暖甜蜜的呼吸中,在挥汗如雨中获得新生以后,
还会残留一丝孤寂。那女人没有移动她的身体,
她的身体那样柔顺,充满活力。等着男人的双唇靠近
但是那一直凝视着的目光
不会在阴影下作出任何改变。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→(芬兰)索德格朗
▎ ·现代处女
我不是一个女人。我是一个中性。
我是孩子,一个侍从,一个大胆的决定,
我是猩红的太阳光微笑的一线……
我是所有贪吃的鱼儿的一张网,
我是为所有女人的名誉干杯,
我是走向偶然和腐败的一步,
我是在自由里和自我里的一个跳跃……
我是血在男人耳朵里的低语,
我是精神的疟疾,情欲的渴望和拒绝,
我是新乐园入口处的标志。
我是一朵火焰,勇猛地寻求着,
我是深水,大胆地没过膝盖,
我是火与水在自由条件下高尚的关系……
摄影:卡罗·莫里诺(意大利)
牛遁之 译 →(美国)莎朗•奥兹
▎ ·昨夜
第二天,我有些后怕。
爱情?就像太阳底下的
蜻蜓,在炽热的正午,
腹部的末端互相粘连。
想起这些,我闭上了眼睛。我
太不了解自己,仿佛什么扭曲着
从一只蛹里扭动而出,
一大群没有语言的家伙,全都
闭着眼睛,向前飞着,嗡嗡的声音
像发疯一般,翻滚而去,
却不离开,盘旋着
飞去飞来。我了解你吗?没有吻,
没有温存——更像是杀戮,掌管
生死,生殖器
像粗暴的拳头紧紧一握
几乎不再松动;更像是被吞进
一张巨口,嚼着,我的尖叫
和呻吟留下记忆,只有当我们
临死的时候,才肯忘记,
或者像醉鬼一样忘乎所以。后来,
你紧紧握着我的手,而我的
身体像渡船一样颤动,
啮合的轮轴开始松动,你用身体
封缄我,汗涔涔的
发际,如同一场暴雨后的
拱门,你牢牢地把我搂进怀里,直到我睡着了——
那就是爱,我们在早上醒来
紧扣着,带着芳香,飘飘然,那就是
相爱后的早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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